失去了舆论监督,连个镇长都可以无法无天!

作者:曹林

编者按:本文转载自凤凰网,原文发布于2018年7月30日。

中国青年报编委、社评部主任曹林发表评论《很多地方开始尝到舆论监督凋零的恶果》,谈到了舆论监督缺乏,会给公众带来的焦虑,往往引发舆情爆炸,而官员舆论回应能力的退化,也只会让塔西佗陷阱进一步加深。

而本次武汉肺炎,再一次证实了恶果的存在。

试问,如果时光倒退,我们还能否做出更好的选择?

 

摘要:出一点问题就会被曝光,民众不会有这样的焦虑,新闻也不会是“爆炸性”的,“日常顺畅的曝光”会让人放心。前段时间一句话在网上被广为传播,代表了一种人心:报纸干净了,社会就脏了;反之,报纸上脏,社会反而让人放心。说的也是这个意思。让公众知道的真相越多,人心就越有安全感,这就是舆论监督的最大意义。

 

前几天,山东要求省级新闻单位要加大舆论监督力度,要求媒体要对涉及人民群众切身利益问题不闻不问,不担当不作为甚至违法乱纪的行为坚决予以曝光。——竟然发文要求媒体加大舆论监督力度,这个听起来怪怪的要求,受到了一些网友的讥笑。舆论监督是媒体的第一本能,就像猫捉老鼠、啄木鸟抓虫、老虎吃肉一样,不捉老鼠的猫,那还叫猫吗?那叫宠物猫。“媒体本能”竟还要发文去要求,这是对媒体的羞辱吗?当然不是。

很多人怀疑山东官方“求媒体加大舆论监督力度”的诚意,说实话,我倒不怀疑,而觉得这是一种清醒的认知,很多地方已经渐渐品尝到了舆论监督凋零的苦果和恶果。对“调查报道黄金时代”的集体怀旧,怀念调查记者之类文章的刷屏,是民间舆论场的反思;而像山东这样要求官媒加大舆论监督力度,则是来自官方的反思。

想到几年前类似的“求舆论监督”,四川纪委书记王雁飞跟当地媒体座谈时坦言:“主旋律不是说只大唱赞歌,批评报道有利于我们改进,批评报道同样是主旋律。”他说:自己在四川工作了四个月,还没有读到有关的批评报道,感觉媒体的思想还不够开放。他希望媒体加强监督,“包括针对我们的队伍,搞一些批评报道,没有问题”。

相信这些“求舆论监督”的态度都不是装出来媚众的公关之术,而是真正看到了舆论监督缺失带来的种种苦果,背后是对种种问题的忧患和危机意识。毫不夸张地说,舆论监督就是一个社会的YI苗,媒体通过批评报道给社会种牛痘,在暴露问题中给社会排毒,在释放压力中完成“减压阀”功能,在客观报道中给国人一面正确看待自我和他者的镜子,避免自上而下的认知失调。舆论监督的调零和缺失,带来了很多严重的社会问题。

 

一、失去减压阀门,舆情呈现无规律且爆炸式

不少地方官员都跟我过聊过一个话题,他们觉得越来越怕舆情,因为现在很多舆情越来越“无规律化”,一篇自媒体报道就能点燃一个爆炸式的舆情,一间之间形成病毒式的传播,迅速发酵,迅速升级,迅速敏感化,迅速不可控,官方既有回应系统根本来不及启动,舆情好像就决堤了。不是不想“及时回应”,根本就来不及啊。黄金24小时,黄金12小时,黄金8小时,黄金4小时,纸上谈兵,根本没有用。此次YI苗舆情就是如此,一夜之间,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蔓延成一片焦虑的汪洋。

这就是舆论监督凋零带来的恶果啊!

这家公司的问题,以及公众在网上的诉求,不是一天两天了,如果日常舆论监督畅通,媒体对这种涉及重大民生的企业和领域的监督没有障碍,出一点问题就会被曝光,民众不会有这样的焦虑,新闻也不会是“爆炸性”的。一方面,日常的舆论监督会对企业形成约束,更重要的是,“日常顺畅的曝光”会让人放心。前段时间一句话在网上被广为传播,代表了一种人心:报纸干净了,社会就脏了;反之,报纸上脏,社会反而让人放心。说的也是这个意思。

让公众知道的真相越多,人心就越有安全感,这就是舆论监督的最大意义。否则,平常看起来“岁月静好”,突然在食品或药品安全上曝出一个大新闻,对公众的冲击将是爆炸式的。人们会怀疑平常的那些“好消息”是不是假的,即使问题并不严重,但缺乏舆论监督报道的日常铺垫,人们会把问题想象得严重得多。这种舆论黑箱下的一种心理补偿机制,也是信息不对称下本能的心理防卫,对“突发负面”的报复性反弹。

如果日常的舆论监督顺畅,人们一方面会觉得“负面无法遮掩”,对信息透明有信心,另一方面,日常的监督报道提高了公众的心理阈值,对问题会有一个稳定和理性的判断,不至于动辄被那些消费公众焦虑感的爆款网文带节奏,不至于不出事则已、一出事就是“大新闻”。

舆论监督顺畅的传播语境中,舆情是有规律的,这个规律就是新闻规律,日常点滴的释放成为问题的阀门,传递了常态的信号,很多“公众反应”是可以预期和预判的——日常零星的报道,给了官方窥见公众反应的机会,也让公众窥见政务、理解官方,信息对称之下保持良性的舆论互动和良性的舆情基本面。而舆论监督的缺失,打破了这种平衡,两个舆论场无法打通,舆情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,动不动就是失控的爆炸式,互动模式变成彼此充满敌意的“互相伤害”,而不是良性互动。这种互相伤害的状态中,官方既有的应对系统被爆炸式的舆情所碾压。

 

二、失去了舆论监督,舆论引导越来越无力

在过去的评论中,我经常谈到这个理念:舆论监督和舆论引导是媒体的一体两面,不能指望没有舆论监督的舆论引导。一些地方领导,只希望媒体能在地方陷入某个丑闻、卷入某个舆论麻烦时,能帮着政府部门去引导舆论,让公众相信官方。——却不欢迎媒体日常的舆论监督,甚至以软性或硬性的方式抵制媒体的监督,听不进批评,看不得“负面报道”。媒体如果没有舆论监督所积累的公信力,根本不会有舆论引导力,说什么公众都不会信

舆论引导,不是想引导就能引导,引导是需要“资本”的,这个“资本”就是公信力。公信力的本质在于,说了别人会信,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能力。对于媒体来说,就是通过日常报道证明自己是一个说真话、报道事实、捍卫公共利益、负责任的媒体。——而这种公共性,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舆论监督报道所形塑,激浊扬清,鞭挞丑恶,揭露腐败,追问真相,回应民众的诉求,尊重公众的知情渴求,与民众有着良好的互动。权力是依赖的函数,公众充分依赖一个机构,遇到问题去寻求曝光,有疑惑时向其寻求确定并权威的解读,这个机构就拥有了公信力。

当然,媒体要报道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,不只是批评和监督,也有阳光、温暖、柔情和岁月静好,总之,要客观地反映这个真实的世界。在媒体公共性和公信力的塑造中,舆论监督报道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。没有监督,没有批评,没有问题,媒体呈现的肯定不是一个真实的社会――批评不自由,则赞美无意义,这话说得有点儿极端,但现实是,当人们从媒体报道中读不到真实、真诚和真相时,对媒体说的所有话都会持一种保留态度,媒体也就没有了公信力。

公信力是引导力的前提,失去了公信力,说的话没人信,那媒体怎么去进行舆论引导呢?可能很多地方干部已经尝到了“媒体缺乏公信力”带来的恶果,出事后,通过本地媒体发通稿,借助地方媒体发声,可媒体说什么老百姓都不信,人们把媒体当成官方“附庸”。

中国当下在公共管理中最缺的资源也许是“第三方资源”——即让谁去说公众才会相信。“第三方”是一个社会最重要的公信资源,也就是站在中间,利益无涉,切蛋糕的不分蛋糕,踢球的不当裁判员。如果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,身陷利益之中,老子儿子关系,上级下级关系,有着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勾连,不是利益无涉的第三方,说话当然没法让人信。所以,舆情当前,很多地方常会陷入“谁说都没人信”的陷阱中,这个部门说,没人信,因为面子相连;那个部门说,没人信,一损俱损一荣俱荣;另一个相关方说,也不行,会包庇下级。无论谁说,公众都觉得不是客观中立的第三方,都有某种利益和权力关系。

第三方在哪里呢?一个健康的社会中,法院和媒体应该是最主要的“第三方资源”,权利受到侵犯,普通人起码有两个渠道可以寻求救济,一是法院,一是媒体――也就是法治社会人们挂在嘴上的两句话:到法院告你去,到媒体曝光你!法律面前人人平等,由法官做出裁决。可现实是,我们的司法存在不少问题,有时候判决缺乏公信力,维权者常去寻求媒体报道的救济。媒体应该成为另一种可依赖的“第三方资源”,站在客观中立角度,用符合新闻专业规范的报道,以事实和真相去“澄清谬误”和“明辨是非”。――可如果一个媒体平常看不到舆论监督,都是正面报道,都是歌颂赞美,人们怎么会把媒体看成是可信的“第三方”?

塔西陀陷阱”这词这段时间很火,说的是公众对一些地方政府部门失去信任,无论官方说什么,公众都不信——即使说的是真相,公众也觉得是政府在“洗地”,辩解就是掩饰,掩饰就是事实,老百姓成为“老不信”。其实,最怕的不是官方落入“塔西陀陷阱”,而是媒体也跟着一起掉进这个陷阱,媒体的报道也没人信了,人们觉得媒体跟官方“站一起”,那是最糟糕的。热点事件中,媒体应该能成为客观的第三方,用客观报道去还原真相,用事实和常识驱逐谣言,用理性驱散情绪,可当媒体因为失去舆论监督能力和批评功能,都是正面消息,都是点赞鼓掌叫好,跟政府绑得太紧,甚至完全成为地方传声筒,怎么能让公众相信“舆论引导”中所言是事实和真相呢?

塔西陀陷阱”,得名于古罗马时代的历史学家塔西佗。这一概念最初来自塔西佗所著的《塔西佗历史》,是塔西佗在评价一位罗马皇帝时所说的话:“一旦皇帝成了人们憎恨的对象,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厌恶。”之后被中国学者引申成为一种现社会现象,指当政府部门或某一组织失去公信力时,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,做好事还是坏事,都会被认为是说假话、做坏事。

 

三、舆论失压下,舆情回应能力的退化

我曾经写过一篇评论,批评某地是“一个没有新闻的城市”。——据说后来当地一个领导很不满地说: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新闻呢?我们只是没有负面新闻,而多是正面新闻。怎么可能呢?正和负是相对存在的,你能找到一张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纸吗?我说的“没有新闻”,当然不是指报纸上没有报道,而是指没有舆论监督类的新闻。没有新闻,权力和治理缺乏舆论监督的“修理”,一个地方的社会生态和官场生态肯定好不到哪里去。

没有新闻的地方,尤其是官员,一定缺乏面对媒体和公众诉求时的回应能力。对于官员与媒体的关系,著名新闻发言人武和平先生有个很妙的比喻,他说官媒关系就好像合作开一辆车,官方是踩刹车的,媒体是踩油门的。车要稳稳往前开,需要刹车和油门的精妙配合,媒体通过曝光推动问题的治理,官方通过回应避免舆情爆炸,就是刹车的功能。没有新闻,缺乏舆论监督的推动,一个地方平常死气沉沉,一旦出事,往往是爆炸式。而官方由于平常缺乏舆论监督的“修理”,舆情面对往往呈现出“不敢说、不会说、不愿说”的傻白甜状态。

说实话,如果我们的官员在日常没有面对一个真实的媒介环境,给他们营造了一种“出事反正会有上边给擦屁股”的预期,没有日常舆论监督的压力,回应公众的能力会越来越退化,这是课堂上那些所谓的“模拟演练”无法补救的。没有一般性的舆论监督报道的磨练,有些官员对舆情的心理阈值极低,一点小事也会如临大敌,一点小批评也会恼羞成怒,过度的“应对”只会刺激更强烈的反应,小事“应对”成大事。

 

四、马屁体下形成对己对人的战略性误判

前段时间上上下下反思了这两年盛行的吓尿体、哭晕体,这些浮夸的文风不仅形成了舆论场上的膨胀,传播了浮躁、盲从和自大,更大的恶果是,造成了我们对自己、对他国的战略性误判。

整天被那些文章熏,眼中都是这厉害了、那厉害了,美国人每天在中国社交媒体上起码尿10多次,欧洲人动不动就为中国的成就震惊流泪,印度日本动不动就跪就晕。——眼中都是这些浮夸风式的放卫星,都是各种马屁精的表白,久而久之,正像科技日报总编辑刘亚东所言,忽悠了自己,忽悠了领导。――反正别人是忽悠不了的。整天熏在这些文章里,能理性吗?能冷静吗?能客观看待自己吗?如此扭曲了世界扭曲了自己,能有一个健康的世界观价值观吗?

整天活在这种文章中,越来越走向心灵的封闭,误判了别人,觉得别人都是纸糊的,害怕中国,动不动就跪。误判了自己,觉得自己是老大,能主宰世界了。――可真相并非如此,没有对真相的揭示,没有让人冷静的凉水,都是让人狂躁的鸡汤,真打起来,不知己知彼,怎能作出准确的判断。

舆论需要平衡,信息应该尽可能地充分,不能失真。假如舆论场上多是那种吓尿体、马屁体、自拍美颜体,没有正常舆论监督的平衡,没有批评报道,传播就会形成扭曲的哈哈镜效果,失去了通过媒体客观报道塑造理性价值观和健康世界观的框架功能。

还有,舆论监督的凋零,也使当下传统媒体面临的最大危机,很多新闻在传统媒体上看不到,人们只会进一步抛弃媒体,塔西陀陷阱进一步加深。

舆论监督凋零,理性的负责任的报道跟不上,而碎片化的网络表达又呈爆炸之势,自媒体太多,调查记者太少,事实报道跟不上,事实缺席下情绪爆炸

舆论监督凋零,没有日常舆论监督报道的脱敏,很多问题都会“敏感化”。――脱敏是最好的舆情减压方式,而缺乏日常脱敏,寄望突发事件的舆情压力下去脱敏,很难做到。

听得见最尖锐的批评,提高对批评和监督的耐受力,尊重新闻专业主义,尊重媒体的舆论监督,尊重媒体累积公信资源的公共性实践,而不能用过于工具化和功利性的心态看待媒体的舆论监督功能。

回归常识,尊重媒体成为有公信力的、让公众依赖的第三方,是媒体之幸,公众之幸,也是政府之幸,国家之幸。

愿山东“鼓励舆论监督”之举真能落到实处!

 

本文转自很多地方开始尝到舆论监督凋零的恶果 (微信 - 和自由谈恋爱)

 

 

塔西佗陷阱

“塔西佗陷阱”,得名于古罗马时代的历史学家塔西佗。这一概念最初来自塔西佗所著的《塔西佗历史》,是塔西佗在评价一位罗马皇帝时所说的话:“一旦皇帝成了人们憎恨的对象,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厌恶。”之后被中国学者引申成为一种现社会现象,指当政府部门或某一组织失去公信力时,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,做好事还是坏事,都会被认为是说假话、做坏事。

在塔西佗的著作《塔西佗历史》中,有这样一段记载,罗马皇帝尼禄死后,被选为下一任皇帝的迦尔巴下命令杀了一个造成叛乱的将领,以及另一个可能发动叛乱的将领卡皮托——而且命令未达之前他就已经被处决了。有些人认为卡皮托没有这样的野心,对迦尔巴的做法产生了不满,塔西佗因此总结到:……外界对这两次的处决的反应很不好,而且一旦皇帝成了人们憎恨的对象,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厌恶。

这是“塔西佗陷阱”的含义最初的来源,之后在中国的美学家潘知常的《谁劫持了我们的美感——潘知常揭秘四大奇书》一书中,首次提出了“塔西佗陷阱”这五个字,由此便成为了一个源于塔西佗,但并非塔西佗提出的,描述社会现象词汇。

普布里乌斯·克奈里乌斯·塔西佗(Publius Cornelius Tacitus,约A.D.55~120年)是古代罗马最伟大的历史学家,他继承并发展了李维的史学传统和成就,在罗马史学上的地位犹如修昔底德在希腊史学上的地位。塔西佗曾出任过古罗马最高领导人——执政官,此外还先后干过保民官、营造官、财务官、行政长官和外省总督等,他曾经这样谈论执政感受:“当政府不受欢迎的时候,好的政策与坏的政策都会同样的得罪人民”。这个卓越的见解后来成为西方政治学里的定律之一:“塔西佗陷阱”。现今也适用于经济领域。通俗地讲,可以解读为:“当一个部门(企业)失去公信力时,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,做好事还是坏事,都会被认为是说假话、做坏事。”

 

塔西佗陷阱的应对策略

一些公共事件由于政府部门处理不当,很可能会滑向“塔西佗陷阱”。

所谓“塔西佗陷阱”,就是政府部门在遭遇公信力危机之时,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,做好事还是坏事,都会被认为是说假话、做坏事。对此,政府简单的“选择性发布”,不仅不能让民众信服,而且会让质疑更加密集。在网络时代,这种轨迹更加明显。若政府稍微处理不慎,或出现些许疏漏,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社会事件,都有可能落入“塔西佗陷阱”,导致政府公信的“二次危机”。

对于政府部门而言,如何警惕“塔西佗陷阱”?

首先就是要真实。唯有真实,才能加固诚信体系,才能令民众信服。质疑并不可怕,事实真相能经得住一切质疑。即使是谣言,在真相面前也会烟消云散。有关部门应对公共事件时,更应该实事求是,实话实说,才能获得公众的信任。在网络时代,政府部门还应提高与公众沟通的技巧与能力,逐步将信息发布机制与网络公共舆论前台对接,改善表达方式,拿出更诚恳、更耐心的姿态。对于事情的关键部分,应展示出充分的证据,并对推导过程进行详尽的解说。在政府部门与公众互动的过程中,信息发布的及时性、对话姿态的主动性、调查结果的专业性,都可以为政府的公信力加分,修复此前的“信任故障”。避免落入“塔西佗陷阱”,我们的政府部门需要变得更主动、更有智慧。

从另一个角度看,“塔西佗陷阱”的背面,隐含着社会管理创新的契机。很多网络事件都在推动着政府部门的自我改变。在网络时代,出现“塔西佗陷阱”的几率增大,政府工作的优化显得更加迫切。网络有效激发了政府部门的神经,倒逼政府部门提升工作效率,增加反应速度,拉近与民众的距离。网络的存在,迫使政府部门变得耳聪目明、反应敏捷。

应对“塔西佗陷阱”的策略可包括:

1、掌握突发事件信息发布的主动权

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政府部门就应当启动相应的媒介预警机制,迅速前往现场获得第一手消息,迅速发布以解除公众的疑虑。

2、强化舆情预警系统

政府部门应当把握信息传播的规律和机制,在事件发生之前建立全方位的舆情监测系统和预警机制,在事件发生之时密切监视网络舆情的波动和公众的信息诉求,关注网民讨论的议题变化,并充分利用网络媒体向外界迅速、透明、及时地公开相关信息。

3、信息发布紧贴群众需求

政府部门应当实时监测网民的评论态度,根据公众的诉求设置议程,及时发布公众最想知道的事实真相,正视网络舆论对政府部门的倒逼作用

4、化解刻板印象

地方政府官员应当加强自身的媒介素养,避免使用重复无意义的官话套话,充分体恤民情了解民意,不卑不亢地向公众传达政府处理突发事件的决心,最大限度地缓解公众面对突发事件的恐惧心理。

5、培养意见领袖

注重与网络意见领袖的关系维护以及政府“大V”的培养,协调与既有网络意见领袖的关系,使他们能够配合政府积极回应公众的信息诉求,从而为突发事件网络舆情的引导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。

6、不要一味地封号

要认真对待每一份质疑、批评,甚至谣言,要用事实和法律为依据,去回应、感化群众的舆论监督权力。

 

 

为什么报纸越干净,则社会越肮脏 (百度知道)

天国,孔子和蒋经国席地而坐,谈笑风生。

孔子:近一段网上有段话很火爆,就是“报纸越干净,社会则越肮脏。电台越和谐,世道则越可怕。电视越美好,生活则越难过。电影越高尚,真实则越虚伪。”小蒋,你以为然否?

小蒋:我见到了,是资深、良知学者 资中筠 所讲,窃以为这段话不仅深刻,而且是相当深刻啊!其实,这段话反过来也能成立,那就是报纸越肮脏,则社会越干净。

孔:那你的意思是,社会现实与媒体展现恰恰相反?

蒋:是的。凡是新闻媒体上天花乱坠、莺歌燕舞,充斥所谓正面新闻和好人好事的,大都是道德衰败、风气污浊的国家;而新闻媒体上大肆揭露社会丑恶、充斥负面新闻的国度,其社会现实倒是风气清明、道德水准颇高。

孔: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?

蒋:社会要不断地走向文明、进步和美好,必须有健全有效的惩恶扬善机制

惩恶机制,就是对作恶者给予及时、相应的惩罚,加大其作恶成本,使其得不偿失,从而避免或减少作恶行为的机制;

扬善机制,就是对善行和具有良好外部效应的行为给予褒奖,从而激励人们竞相行善的机制。

两种机制相辅相成,共同维护着道德大厦的根基,推动着道德列车的进步。

孔:说得对。有了惩恶扬善的机制,那么不好的东西会越来说越少,好的东西会越来越多,社会就变得越来越美好了。

蒋:一般说来,惩恶机制更基础更关键更必要。健全有效的惩恶机制包括以下若干方面:

一是权力制约机制。公权力是一种必要的恶,失去制约的权力极易作恶,并且是作大恶,必须将其关进笼子。公权力掌握暴力工具,而民众处于相对弱势,对其进行有效制约的最佳办法之一,就是权力分立,让权力制约权力

二是健全法治独立。司法要独立,法律要严明公正,能对各种触犯刑律的恶行,进行及时公正的审判和打击。

三是新闻自由监督。各新闻媒体应具有独立地位。各种恶行最惧怕媒体曝光,一旦曝光就会让作恶者身败名裂、臭名远扬,在社会上举步维艰;搞经营的会失去顾客和市场,搞政治的会丧失政治生命。

孔:你说惩恶机制更基础更关键更必要,那么扬善机制就相对次要吗?

蒋:这个问题要看怎么说。对社会来说,两种机制都重要,缺一不可。对个人来说有点复杂。现代普世价值观认为,自由是人天然的首要的权利,只要不违背道德法律,不损害公益伤害他人,那么人家喜欢不喜欢干什么,就是人家的自由权利,旁人无权干涉和厚非。也就是说,法律道德应该规定公民不能干什么,而不能规定应该干什么;否则就有伤害自由绑架公民之嫌。干坏事是罪过,但不高尚不是罪过。

孔:你的弦外之音是,惩恶扬善应该一手硬一手软,惩恶应该硬,扬善应该软;所以说惩恶机制更基础更关键更必要。

蒋:我的确切意思是,对坏的东西要严厉惩处,对好的东西则不能乱提倡乱号召。当然,这句话无意贬损扬善机制的积极作用。扬善机制和乱提倡乱号召不是一回事。治理社会道德病患,应该多从惩恶方面着眼和用力。恶行得到遏制,善行自然会开花结果。

孔:在我创建的儒家学说中,对惩恶的阐述比较欠缺,特别是对权力作恶的巨大可能和危害认识不足;反过来对所谓善的东西强调、提倡过多,比如仁政了、爱民了、忠孝了等等;看来是有点问题,结果弄成了理论和现实两张皮,不仅对当官的没啥约束,对民众造成诸多束缚和伤害,还造成了整个社会的虚伪。罪过!罪过!!

蒋:老先生也不要过于自责。一个社会好不好,不在某个理论的影响,关键在机制建设。无论什么理论,对社会进步都是有价值的。真理正是在各种理论的PK中涌现的。问题不在你学说的正误,在于统治者对儒家思想的独尊和神话。独尊儒术,废黜百家,那就消灭了思想和学术自由,真理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。

孔:嗯。下面咱们谈谈扬善机制吧。

蒋:好的。最有效最重要的扬善机制是竞争机制。要有健全、规范、公平的各种市场。竞争能择优汰劣,让好的东西脱颖而出,让不好的东西退避三舍。一般说来,不用强调和号召,就能让民众自发、主动地干好事的机制,必定是好机制,市场机制就是这样的好机制。

孔:绝大多数民众的道德素养,不那么低下也不是那么高尚,提倡所有人高尚必然会无功而返。市场机制采用利益激励,让人们自发、主动干好事,的确是个好机制。另外,市场机制还能淘汰低劣的东西,也兼有惩恶的功能吧!

蒋:说惩恶不够恰当,还是汰劣的说法比较贴切。被淘汰的不一定都是恶的

孔:我感觉媒体似乎也有惩恶扬善两种功能,你说呢?

蒋:是的。媒体是最重要的惩恶机制之一,其效能是通过揭露社会丑恶实现的。虽然它也有扬善功能,即通过媒体的颂扬与褒奖,给行善者提供声誉激励,但这个扬善的意义相对次要。真正高尚的善行,往往来自价值观的推动和内心的自我激励,行善者可以得到内心的宁静和欣慰和满足;他所以行善的动力,来自内心而非外在的褒奖。

孔:对。为了获取褒奖而行善,那么这种善行就不是高尚的善行,就有了伪善、作秀和沽名钓誉之嫌。老夫感觉我们刚才所说的惩恶扬善机制,恰恰是宪政民主体制的基本特征;是不是可以说,只有在宪政民主国家,才有健全有效的惩恶扬善机制?

蒋:是这样。社会道德水准与惩恶扬善机制密切相关。原苏联等专制国家,没有健全有效的惩恶扬善机制。他们一般实行高度集权的一元化领导,名义上的不同权力其实属于一家人,他们之间难以进行实质性的监督和制约,权力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,任意折腾,对社会进行进行任意的干预和管控,权力作恶的空间很大;这类国家没有健全的法治,法律大都是管制民众、为官方行为提供合理化理由的;司法没有独立地位,往往蜕变成打击异己、压制民众的工具,毫无公平公正可言,甚至成为作恶的帮凶;新闻媒体也是政府的附属物,其监督揭露功能荡然无存;官员们对社会各方面进行严格管制,以便获得更多的寻租机会,他们天然地嗜好垄断,本能地抵制市场,为各种公平竞争制造障碍;因此这些国家不可能存在健全公平的市场机制,竞争机制往往演变成竞劣机制,形成各种各样的逆淘汰。权贵们具有各种诱人的特权,特权体现了破坏规则的权力和能力,上行下效,所以整个社会的规则意识极其淡薄,盛行的则是歪门邪道的潜规则;官员们的关系盘根错节,不择手段地相互利用,出了问题又会官官相护…… 总之,专制社会的作恶成本甚低,好处甚多,安全系数很高,所以说专制国家道德沦丧是普遍的、必然的现象。

孔:嗯。从总体上讲,宪政民主国家道德良好,专制国家道德衰败,但到了媒体上就反过来了

蒋:正是这样。宪政民主国家的媒体,具有第四种权力之美称,它能全方位地扫描和监视社会,发现丑恶就能将其及时曝光。对官员贪腐滥权、公众人物的丑行和社会上的不良现象,都会给予无情的揭露和抨击。这是其最重要的价值所在,也是其热衷和兴趣所在。通过媒体披露而引起社会关注,就能及早采取遏制和打击措施;这样一来,丑恶的东西就难以生存,更难发扬光大。相对而言,褒扬善行意义较弱,他们一般不屑于为之;更不会去给政府歌功颂德。如果只看媒体展现,仿佛这些国家漆黑一团,一无是处;但这无碍社会道德的高尚与良好。

孔:是这个理儿。

蒋:专制权术不可能治理好社会,但专制者大都爱慕虚荣,更喜欢为自己的统治制造和寻找合法性理由,于是他们不得不加强对媒体的管控,依赖媒体的虚假宣传,为自己制造各种光环和亮点。

孔:真实、客观是新闻媒体的生命,没有真实和客观,就会失去衣食父母,媒体就玩完啰!实际上,专制国家的媒体,压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媒体,只能算宣传工具而已

蒋:是的。原苏联等专制国家的媒体以媚上为使命,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专制者开心愉悦和舒服。其报道和宣传招数,

一是对社会现实进行选择性的展示,对政府有利的、往政府脸上贴金的,就会用心挖掘,大张旗鼓地报道;揭露社会阴暗面的、让政府难堪的、有损官场形象的,就不予报道或少报道。

二是因事制宜,伸缩有度,好事放大,坏事化小。能将芝麻大的好事展示为西瓜;能将大象一般的问题压缩为兔子。

三是将坏事转换成好事。出了重大事故和人为灾难,不去反思深层原因,以便亡羊补牢;而是大肆张扬领导如何重视,如何全力救灾,涌现出多少英雄和可歌可泣的事迹。

四是淡化官方责任,替官方消灾减压。专制社会的一个普遍特征是官员们的普遍不负责任,即使天灾也往往包含人祸的因素,这时媒体就会把事故责任千方百计推卸给自然因素。

五是弄虚作假,形式主义。官员们不可能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,但报纸上、电视上到处都是官员们的作秀活动和场面。

六是将化妆师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,热衷于对社会涂脂抹粉,大量宣传所谓的好人好事,以佐证社会的美好和制度的优越。

七是挖空心思不断推出各种先进典型,一方面让平民百姓和低层官员学习模仿,另一方面可以造成社会道德高尚的假象。比如为了国家或政府利益而牺牲身家性命的,从事各种公益捐助替政府担担子的,自己克服困难不给政府找麻烦的,符合官方推销的价值观的等等。通过这些典型,往往能掩盖政府不尊重生命、对民生事业的欠账和在某些重要方面不作为

八是这个应该那个必须多如牛毛,千方百计给人洗脑,把人忽悠得耳目失聪,头脑愚钝。

通过上述各种手法,能把丑婆娘打扮得美艳动人;把道德堕落、乌七八糟的社会,装点成太平盛世和君子之国

孔:就是就是。在这类国家的媒体上,官员们总是高尚到了顶点,都在勤勤恳恳、真心实意地为人民服务;知识分子们都在兢业业地追求真理;企业家们都在强烈的社会责任感;国民的道德水准非常高超,大公无私的好人好事层出不穷;就连教师、当兵的、清洁工等一般性的职业,也都能分配到对应的道德高帽。如果只看媒体,专制国家那可是好得不得了啊!

蒋:专制社会的媒体的本质特征就是虚假。人们曾说,原苏联真理报上,除了日期是真的,此外再没有真实的东西。虚假过甚,长此以往,人们便不再相信它的说道,听众和观众丧失殆尽,他们煞费苦心的宣传又有没有什么意义和效果呢?

孔:尽管专制国家的媒体很干净,很美观,但也阻挡不住社会道德的堕落和恶化。刚才你说这种虚假宣传没有意义和效果,对此老夫不敢苟同。

蒋:为什么呢?

孔:见不到阳光的东西最容易腐烂变质。丑恶得不到揭露,就会肆无忌惮;这无疑是丛恿罪恶,为丑恶提供了保护伞,丑恶现象必然会越来越多,越来越严重。这就是虚假宣传的意义和效果。

蒋:呵呵,您老说很对。正像资中筠先生所言:“一个正常的社会,不是只许歌颂,而是可以反对,不是只能感谢,而是可以批判。越是掩饰,则会越阴暗。越是粉饰,则会越虚伪。一个连真话都不能说、写、拍的社会,才是真正可怕的。

作者:林中鴷

 

 

网友评论

惩恶扬善  是自信文明法治自由的社会根基  惩恶扬善七三开  七分揭丑惩恶  三分扬善厚德  我们恰恰搞反了  九分鼓吹  一分打击  导致价值观沦丧  道德败坏  礼崩乐坏  人心不古  互不信任

欧美国家懒,悠闲,干干这,干干那,是人家祖上遗产多,不愁吃喝!发展中国家集中力量办大事,是因为祖上没家产,全靠自己奋斗,吃喝都得自己挣,更别提别的爱好啦,所以不报团根本斗不过人家富二代的欧美!所以穷人想赢不得不团结,富二代不用团结钱都可多!发展中国家都是穷人(包括我国)!

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对,只有富人才可以为所欲为,富二代们可以瞎胡混,可以懒,可以不思进取,因为人家有老本吃啊……欧美就类似于富二代国家!只有穷人才会报团取暖,才会合作,比如合伙吃饭:你吃点我的菜,我喝点你的汤,否则两样都吃一个穷人吃不起。类似于发展中国家就都是祖上没啥遗产的穷光蛋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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